話說我們家的人吃東西,都有不同性質的”挑食”。
爸會想吃的餐館,要具備眾多條件,一旦被認定了,那恭喜這家店,將獲得三個固定老主顧。要說服爸換新店家嘗試看看,幾乎不可能,除非他心血來潮自己提議。
這天晚上,他竟然主動說要去吃從來沒吃過的切仔攤,前身是一家幼稚園,現在變成薑母鴨平價海鮮熱炒…什麼都有。
條件一:要能夠點菜。
爸愛吃的食物相當固定,首先當然是我們的最愛─生魚片。當爸問有什麼魚時,年輕的女服務生﹝第一個出場,我們就從A開始遞增﹞,愣了一下,不急不徐回答:「我不知道耶~」
我也不是愛當澳客刁難人,但如果我是老闆,會希望自己的服務人員在面對這種”基本”問題,卻一時無法作答時,也能機靈點:「不好意思喔,我立刻幫你去問一下廚房今天有準備哪些?」
想當然爾,A的服務水準就局限在「菜單」上的字句。「涼拌鮮筍」改成用台語點:「來一個白醋筍(台語)」,她就再度傻眼了。
後來爸只好起身到櫃台前一樣樣說明,但回座時,他仍是一臉喪氣:「有夠難點的!(台語)」
身為一家海產店或切仔攤,卻缺乏可以跟客人正常溝通點菜的服務生,乾脆別開了。
條件二:服務水準與奇蒙子。
其實上述就已經可以反應這家店的服務狀況了,但更糟的還有。
爸點完後,B來到我們座位說沒有麵線、沒有薑母鴨系列、沒有…。爸問:「好吧,不要麵線,那還有什麼?(台語)」她似乎不大懂,只好換我連講:「那就不要麵線吧」、「那就不要麵線吧」、「那就不要麵線吧」,她還是迷惑的臉,在紙上塗改個不停,就跑回去了。
……現實版的沒有下文嗎?沒有麵線…然後呢?
比較資深,又不苟言笑,但起碼操台語,會講幾個點菜單字的晚娘C最後出馬了。但仍呈現溝通不良狀態。
我方:「不要TACO好了,昨天吃過。」「也不要白醋筍,換成蘆筍。」「你們有青菜嗎?」
對方:「好,要TACO!」「那還要白醋筍嗎?」「我們有高麗菜、大陸妹…喔,沒有大陸妹,有高麗菜。」
我方:「…………」
對方:「沒有麵線,我們有白飯、肉燥飯…」
我方:「那就肉燥飯吧」
對方:「喔,那就三碗肉燥飯,一碗白飯囉。」
我方:「…………」
還沒結束。把我們的菜送錯桌、延遲上菜、把點的菜送錯…全都發生了!!!只是再詳述下去,看倌們大概都看飽想走人了。
條件三:客人多寡決定食物新鮮度。
爸堅持,如果不是高朋滿座,就沒辦法消耗掉一天準備的菜色,有隔日菜的餐廳都是不合格的。
所以爸騎車路過,發現這家店生意不冷清,決定給他一個機會。
但經歷了點菜風波後,我跟弟趁著菜沒來的時候,觀察著四周。發現到每一桌的客人,都在”等”。所以“看起來”有很多桌的人,有生意很好的假象。幸好食物也不至於太差太難吃,週末又涼涼的不用趕,就這麼引頸期盼、耐心等候著。
由於廚房空間是整個開放式的,我們可以看見將近二十個內場外場如何分工合作。有這麼多的服務人員,為什麼客人必須要等待呢?
應用我弟這個半調子專家的話:
「每個人都不是做專門的事,而是一個人要做很多件雜事。」
「炒菜的廚師還要記住自己炒的是哪一桌要吃的。」
「中間圍了七八個人都在做擺盤!(鋪高麗菜絲之類)」
「還有個廚師從剛剛到現在還在洗炒菜鍋…」
以及先前聊到,一堆無法發揮外場效用的跛腳服務生。
條件四:物超所值固然好,物適所值是必要。
這是我第一次跟爸出去吃飯,卻毫無飽足感的一餐,因為等呀等呀等啊等,好像一口蝦子都要游進大腸了,另一口高麗菜葉還在種。
等到天荒地老的蛤仔湯,又上成蚵仔湯。我爸把蚵仔撈起來時,瞬間的表情真像醬爆背後有熊熊火團:「要~爆~了!」
家裡有煮過蛤仔湯都很清楚,湯汁呈灰白色,會浮層”ㄆㄜ”,可撈掉;鮮蛤仔加上薑絲,根本不用調味料就湯甜味美。但這碗湯,被爸目睹到,只是把蛤仔燙開,跟鍋裡的清湯加在一起!三個人吃到的蛤仔總計約12顆。以上要價150元。
忍耐了那麼久,爸終於爆發了。他把一頓飯所忍住的氣,全出在150元的蛤仔湯身上:
「金正咻罕m啊!(台語…我看我還是翻譯成繁體中文好了)」
「真的有夠扯的!蛤仔湯150元!」
「人家老黃(我家附近一家物美價廉的小吃攤),跟他碗公一樣大小!煮到蛤仔味多香啊!有夠甜!才30元!」
就連服務生來結帳了,他還是繼續叨叨不絮:「你們這蛤仔湯…150元!!!實在是…」
最後他氣噗噗地離開了,留下我跟弟吃著都結完帳才送到的高麗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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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錄一段話,來自=安多尼歐老闆的機密檔案櫃=(一家法國餐廳老闆的Blog)文章:「對我們而言,每天的服務似乎是日復一日的例行工作,可是對來用餐的客人而言,這頓飯卻是他們獨特的用餐經驗!再細微的瑕疵客人也沒有義務包容我們的疏失」
我不想去討論「服務」與「被服務」之間該不該有人權平等的差別,因為我們隨時在這兩者之間轉換。當位於需要付出較多心力的角色時,就盡其努力,做好本分,否則是彼此雙輸啊。就像對這家「度小月」(啊,不小心透露出來啦)而言,我們又挑又澳:相對於我們三個客人而言,他的形象也無法挽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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